一只摩挲我脸颊的手

逸然

       一只过去的小手、现在的大手，摩挲着我的脸颊，轻轻的，柔柔的，似一股温热的泉流涌遍我的全身……

　　我在江西工作了17年，每次探亲回家，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抱起女儿逗乐。女儿总是用小手摩挲着我的脸颊，调皮地高呼：“阿胡子回来了！阿胡子回来了！”我的胡子在单位里是出了名的，三日不刮，就像逃犯；半月不剃，好似钟馗。平时，上至厂长，下至职工，同事们都叫我“阿胡子”。一次回上海探亲，一位同事来拜访，一进门就高喊“阿胡子在家吗？”那时女儿才4岁，小眼睛骨碌碌地对着来人转了半天，从此，她也叫我“阿胡子”。一边叫，一边摩挲着我的脸颊，还用小手恶作剧地揪我的胡子。我叫痛，她就高兴。妻嗔怪我放任孩子，我却乐得合不拢嘴。

　　在快乐的嘻闹声中，女儿渐渐长大。后来，她结婚成家，有了自己的女儿。我与老伴早已退休，外孙女就由我俩带。我常常抱着她逛超市，游公园，乘观光车兜风。小家伙跟她的娘一样，不安分的小手常常摩挲我的脸颊，拔我的胡子。那笑声，那调皮劲，比她的娘更放肆，就差没叫“阿胡子”。

　　外孙女长大了，进了小学，再也没人摩挲我的脸颊，也没人揪我的胡子了。

　　那天女儿回家，见我在卫生间里用单刃剃须刀吃力地刮胡子，便说：“爸，你也太老土了，什么年代了，还用落后的剃须刀修面？下回我给你买一把电动剃须刀，不用热水焐脸，也不用剃须膏，省时省力。”我嘴上说不要，心里还真羡慕那玩意儿呢！

　　今年春节，女儿果真把电动剃须刀买来了，德国产的博朗牌，价格不菲。为了买得称心，她还向营业员描述了我的脸型和胡子密度。

　　从此，电动剃须刀成了陪伴我的“美容师”，差不多每天都要在脸颊上“沙沙沙”地走动一番。那温馨滋润的感觉，真像女儿的小手在摩挲，柔柔的、暖暖的。这不止是一把剃须刀，也是一只传递关爱的亲情之手。常听说很多子女不知道送老人什么礼，为此发愁，其实，尽孝贵在细微中。对我来说，这把小女送的电动剃须刀，就是一件大礼。为此，我常在“老哥老姐”们面前夸耀我的女儿，把幸福和自豪写在容光焕发的笑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