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莫的沮丧

逸然

      老莫近来有点沮丧，儿媳妇不打招呼，就把宝贝孙子领回去了，不让他这个亲爷爷沾手。

　　事情还得从头说起——老莫年轻时很少抱儿子，更鲜有与儿子嬉戏的时候。谁能想象，对儿子不苟言笑的老莫，孙子出世后，竟变了个人似的。用老莫妻子戴阿姨的话说：“骨头轻得来勿得哩个了！”

　　自打孙子会冲他笑，老莫天天像含着蜜似的，乐得合不拢嘴。捧在手心怕飞，含在嘴里怕化。孙子没出生前，儿子媳妇在外单过，双休日，小两口才回父母家蹭顿饭。媳妇坐月子，为了便于伺候她，老两口让小夫妻回家住了。儿子媳妇都有一份不错的职业，尤其是媳妇，还是一家上市企业的法务总监。休完产假，儿媳妇就给婴儿断了奶，上班去了。几个月大的小毛头，自然要放在家里养着。小两口也就不能回自己那个家，继续和父母住在一起。为了减轻老伴的负担，老莫辞掉了收入不菲的差事，不再到外面发挥余热，专心在家做“马大嫂”（买汏烧），让老伴一心一意地服侍好小毛头。当牙牙学语的小孙儿冲着老莫笑的时候，他的心都化了。

　　就这样，老莫和老伴做好后勤，小两口在外忙事业，三代同堂，其乐融融。孩子过了两周岁，满地撒欢的时候，和谐的气氛有了裂隙。孩子正该调教，老莫却百依百顺。小孙子一不如意，茶几上的杯盏果盘就遭了殃，全被划拉到地上，一副小霸王的腔调。小孙子说要出门，外面下着瓢泼大雨，老莫也会一只手抱孙子，一只手打伞，站在雨地里让他看雨。孙子要上天摘星星，老莫架梯子还嫌迟。这一切，让儿媳妇看了很不舒服，每每要发作，都被丈夫制止。

　　儿媳的隐忍终于憋不住了。那天，宝宝的姨奶奶来看望妹妹，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礼品。见了这么多礼物，孩子央求爷爷打开，爷爷自然听令，也不看媳妇的脸色，顺手拆开一盒蛋糕，还自言自语道：“早晚是要拆开吃的，那就吃吧！”宝贝蛋孙子，一口没吃完，就扔下蛋糕不吃了，接着要求打开罐装肉松。媳妇沉不住气了，呵斥住儿子。从未遭遇“不”的宝贝蛋哪里受得了这般委屈，“哇”地一声哭了起来，扑到爷爷怀里，数落起妈妈：“妈妈坏，妈妈坏，爷爷打妈妈……”场面顿时尴尬。

　　老莫顺手拿起罐头，要撬开封口。儿媳妇心里的火“腾”地冒了上来，一把夺过罐头放进里屋，随手拖过孩子走出家门。

　　乘外甥媳妇出门，大姨子数落起妹夫来。老莫还强词夺理，说媳妇太强势，不给自己留面子。见劝不住妹夫，大姨子起身辞行。媳妇带着孩子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回家，宝贝蛋孙子像没发生这回事，老莫却弄得神情沮丧。

　　让老莫继续沮丧的日子接踵而来。9月1日，孙子上幼儿园小班了。儿媳妇带着孙子回自己家过了，还请好了全职保姆。她担心爷爷奶奶宠坏了孩子，决计再忙再累，也要自己带。儿媳妇走了，儿子自然跟着去了，家里顿时冷清下来。家里不见了宝贝蛋孙子，老莫过得没滋没味……